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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乖崖集附集卷第三

記 題辭 贊

張忠定公祠堂記

(宋)王欲

乖崖祠堂記,為崇陽民記也。公諱詠,字復之,太平興國中,嘗宰崇陽。蓋流風善政,遺之至今,雖三尺童子能傳。公之臨民,何德及此,而遺愛至於如此歟?公之臨民,無文字以慰斯民,而民不能忘公之心,巳有请於余也。余惟公生有奇節,志操過人,而臨政之績,最著於蜀。蓋始於崇陽,而盛治西蜀。先是,邑地廣人稀,境之會茂林重嶺,民阻於食,遂畲粟植茶,拙於治產。公宣以政教,舍未務本,俗素無桑,拔茶而藝之;教令未孚,而公繩之以法,不數年,盡一邑之境,皆植桑。至今羅纨衣被。公一日坐北峯亭,鄉民市蔬而還,公召答之,以其不能自蒔而易於他人也。自此家植蔬菜,俗習勤儉,利用厚生,民到於今受其賜。其教民之術,大略類如此。夫當盤錯之地者,過於嚴密,臨朴野之境者,失於鄙慢,是不能教者也。惟公治崇陽,一以愷悌之心待之,故人皆知愛,而亦不能忘公。嗚呼!可謂盛德矣哉。然而公之治蜀之跡,世皆知而其傳之眾也,至於崇陽之遺美去思,則士大夫不能得而傅。欲承乏崇陽尹,以記公之祠,不獨着邑人之不忘,而將廣其傳也。元豐三年九月一日,新淦州軍事推官、承務郎、試秘書省校書郎、權縣事王欲記。【見《張乖崖事文錄》卷三。】

張忠定公祠堂記

(宋)楊天惠

故贈尚書左僕射濮陽張公,為政於蜀久矣,然蜀人奉事如新行臺,畏愛如隔信宿。蓋由今崇寧之乙酉,距前淳化之甲子,逆數甲子,已一百一十有二年。维是城闕之衣冠,與市區之翁嫗,凡幾换易,雖其當時駕竹小兒,常及公行奉折轅車者,亦已翳滅,飄為煨塵。至於脱漏一二遺子弱孫,亦復衰落,跂跂向盡。然後生孺子,歲時念公,乃如公初辦嚴欲離軍府時事,至比其大父與高曾,行禮意勤,渠反更過之。此非人情榮古上鬼,喜以所聞為勝,不觌為神,抑以公之盛德,有所膠固,令人不可懈於心。故自公在事,吏民固已竊圖容表,共祠於家,飲食必祝,蕲無棄我。

然而比公去治,歷年引久,乃未有築宇俎豆之者。及樞密直學士王[1]公,始為廟室,附祠典如典禮。而龍圖學士劉公,又從而潔完之,庀事益光。已而星霜流易,木石老憊,月支歲拄,危就傾仆,於是今大尹、前户部尚書虞公過而怪焉,曰:「此蜀召奭也,奈何乎忘之?」言未既,有號於眾者曰:「信也後之矣,宜乎公以我為忘也。我則非人,其又奚言!」旦日則相與頓首俯伏門下,因令史具言所以慚負狀,願假期日自效。虞公遣吏勞苦罷之,亟下令華陽,如其請,且以知縣事李君孟侯董匠事。凡葺屋七十楹,度堂十九,竭作十旬,百堵用成,寢官閟清,墙户鮮整,氣色明喜,靈觀忽還。又以虞公之德為與公合也,輒繪生祠而置堂中央,竝取同時部使者一二大人像,離列其次。

於是東蜀楊某聞而竊言曰:「甚矣,蜀人之愛張公也!其好語故事者,往往旁掇茫昧,為神異之傳,學士大夫多疑之,故弗論。特論公始所以治平亂紛,終所以輯美風俗,大抵氣决嚴重,如汲黯而不強塞;拊循安和,如倪寬而不濡懦;操制英發,如趙廣漢而不輕急;治體緜密,如召信臣而不寒儉。故内修刑政,外靖羌夷,皆有度程,不失尺寸,下至米鹽、估直、燕游,皆在所講,若紀律不可輒易。昔黄霸居颍川蓋八年,功乃成;公鎮西南亦七歲,治益顯然。霸微緣飾為奇怪,辭畔異路,鳳凰神爵,疑與上計之奏、鶡雀之繆無以異。乃公所為,則無有是,獨就法理,為久遠規緻,膏味嗛足後人。嗚呼!所謂盛德必百世祀,非公所謂邪?故論之以告遺民,且為迎神詩曲,授巫觋俾歌舞焉,而并刻之。詩曰:

若有人兮濮上,告外趣駕兮焉往,朝嵩洛兮蓐食,晡咸秦兮共張。蹇飙飛兮電掣,即參井兮一歇,坌劔扉兮俄蓋,呵力丁兮扶轍。倚鹿頭兮徜徉,指其下兮餘鄉,水油油兮雲委,天與地沓兮耕桑。靈既集兮安止,休後乘兮山趾,父老羅拜兮勤歸,問何濶兮音旨。步從容兮新宫,仰柱楣兮叢叢,睇垣廡兮四繚,紛采飾兮青紅。靈顏愉兮康樂,御員方兮綺錯,進巴歌兮歈舞,神已伏兮不惡。西玉壘兮微冥,臨岷水兮不驚,南靈闕兮窈眇,與雪山兮為扃。靈之懽兮澹蕩,更千秋兮一餉,決祥液兮天門,浸吾人兮泱漭。謂君公兮良勞,起我塵兮崇朝,公行歸兮玉府,視此赤白兮中霄。【見《全蜀藝文志》卷三七下。】[1]此字原註「缺」,據王剛中張忠定公祠堂記補。

張忠定公祠堂記

(宋)王剛中

謹按禮經曰:有功德於民則祀之。又曰:盛德至善,民之不能忘。信哉是言也。藝祖受命,四方僭叛以次削平,乾德中一舉下蜀,首命參政吕公餘慶知成都。越三十餘年,更十二政,而得尚書張公以繼之,又五年再至,率成考績。其為治,大抵以嚴猛奮勵制其暴,以精明果斷摘其姦,以公平信義善其俗。訟至於庭,據案一決,悉中其隱,百姓驚嘆,以為神明而不敢犯。及受代而去,密令寫真,封以授僧希白,戒之曰:「後十年即可開。」及期視之,公適化去而訃至矣,於是蜀人慟哭罷市,置公畫像於天慶觀之仙遊閣,建大齋會,事之如生,歲歲不绝。

迄嘉祐己亥,府帥侍讀王公素始大建祠於府治之東。落成之日,人無幼艾,爭捧牢酒,或喜或泣,列拜於庭。雖周人主思召公,襄人之思羊叔子,無以加焉。既又取公治蜀斷語可為後法者,凡百三十首,圖於壁。嗚呼,公之治可謂有功德於蜀人,而蜀人懷公德善,亦可謂不忘者矣。

剛中猥以庸陋,被命帥蜀,兼治成都,距公又百六十餘年。遐思風績,卓乎莫及,嘗躬奠祠下,徘徊周覽,惜其歷歲滋多,堂宇且弊,乃命即其榱椽梁柱之撓弱而不支者,瓴甓階礎之缺斷而不承者,高甍隆棟風雨之所飄剥者,長廊巨壁丹青之已漫滅者,悉舉而更新之,仍於祠後增接兩廊,建堂三間,築垣一墉以周之,而稍植花木於堂北,以為士大夫謁祠游息之所,且以稱邦人嚴奉之意。繼自今以往,若時加修飭,俾勿壞,則為政者有所矜式,而吏民亦悦服而易治,是真有補於風教者。其可不書以告後之人?【見《全蜀藝文志》卷三七下。】

湖北漕司乖崖堂記

(宋)李燾

乖崖堂,為忠定張公復之作也。「乖則違眾,崖不利物」,此復之自贊其畫象云爾。象故在成都仙遊閣上,或摹寫置鄂之部刺史聽事後屋壁間,迫隘嚣塵,與象弗稱。余既更諸爽塏,并書所以作堂意,揭示來者。

謹按復之名詠,鄄城人。太平興國五年第進士,宰崇陽,有異政。淳化初,繇浚儀擢使荊湖北路。閱三歲,召拜樞密直學士,尋出守成都。大中祥符八年,卒於淮陽。追謚忠定,則皇祐三年詔也。復之姱節景行,海内傾屬。其居朝廷之日少,處方面之日多,不登相位,君子歸譏于時。寇平仲、王子明,皆復之同年,皆賢者。平仲相真宗,攘却戎狄,天下至今受其賜。而復之顧謂:「澶淵一擲,我不能為。」使復之當平仲之任,其處此必有道矣。玉清昭應宫之役,子明不能強諫,奉天書行事,每有愧色。復之獨抗疏,乞斬丁謂以謝天下。子明病革,真宗擬相復之,則復之亡矣。使復之無恙,丁謂何敢肆其姦欺!周懷政、雷允恭亦安從始禍?復之嘗譏平仲不學無術,或謂復之太過,而平仲獨心服焉。末路低回,还秉鈞軸,訖與禍會,視復之學術,寧不少愧哉!

復之本不欲仕,希夷子謂當拯民於水火,不宜輒自肥遁,復之乃仕。攘袂纓冠,誠非得已,凡所與交,多方外佚人,視棄軒冕猶棄敝屣耳。其至大至剛,以直之氣,一生未始少屈,至今凛然也。畫象服飾,悉如隱者,是殆將乘星載雲,揮斥八極,超無友而獨存,夫執敢嚇以臭腐拘係之使從乎?惟兹江山,皆復之舊所經行,風期神會,尚能為余一來。舊史恨復之卞急躁競,此蓋當時奴婢、小人私謗竊議,果不足信。要當以宋子京、趙閱道、韓穉圭、司馬君實所錄為實。上章攝提格則涂甲子,眉丹棱李燾仲仁父書。

崇陽縣重建北峯亭記

(宋)項安世

國家開創之初,治體恢洪,世論閎曠。外以兵畀郡,備雖寡而政得立,内以民畀縣,位雖下而教得行。士大夫養氣知道,有行己濟時之功,小民愿慤從令,有尊君親上之俗。

方是時,九河張公,以伊筦之才,解褐赤墀下,授大理評事,知鄂州崇陽縣。見贮有負菜向村者,問而撻之,曰:「此惰農也。」土俗以藝茶為生,令皆拔去植桑,曰:「人將榷汝。」此二事付之淺俗,必曰「行詭政,撻無辜民」何疑,而公安為之,民安聽之,教成俗遷,垂利百世。豈公與民獨得至此,識治者必知所自來矣。

縣之西曰美美亭,縣之北曰北峯亭,皆公游賦之地。民舊以西亭祠公。隆興二年,沼其前以牣魚鼈,移公置北亭上,亭久復廢。慶元初,主簿王君田奉公像祠于學。六年,知縣事任君希夷謂,祠于學良是,然亭乃公答惰甿處也,敬隆而迹泯,士事而民弗瞻,則公之意其存者有幾?乃復亭於此山上,摹公像龛之,使來告曰:「九河公文在方册,行在記錄,功在太史,至今言淳化、咸平者,猶以得公為盛。況吾縣在窮山中,户不能四千,而其民乃得親受公教令,今其在者皆雲若昆,朝耕白泉之陂,莫祝龍巖之谷,遗迹隱然,與二亭而四,可不謂榮乎?幸丐我一記,俾君姓名,與榮其間。」

安世按,公以太平興國五年與寇萊公同第進士,寇宰巴東,公宰崇陽,皆在今湖北路。至淳化元年,公復為荊湖轉運使,時猶未分南北,計其條教在民,應不減治杭、蜀時。今陳師道、王得臣書中所記,皆止二事,則知當時已相與怪此。然則士之行志,豈易事哉。蓋嘗聞公之學遠有原绪,以太極為本,以陰陽為端,視天下禍福,無足動其心者,惟以尊主庇民、崇本抑末、扶正黜邪為己任。其為治,務端好惡以新民,明賞罰以率下,議者以公似諸葛孔明。推此類觀之,英霸明豁,誠庶幾焉。

然吾視任君,操行修嚴而詞兒淵邃,幹略堪濟而風致遐謐,大率揆宜施化,量俗立規,不為改視易聽之事,而民自以不欺。此其作計,非襲公明甚。顧慨然與公相期亭上,若出一門,是必有可思者。又按陳氏書言,公問菜時,實坐城門下;王氏則云登喜豐亭見之,今亭名小異而事與王合。以余觀於張公,當依陳說為近,未知它人以為如何?併書之以告來者。嘉定三年正月十九日,江陵項安世記。

忠定張公祠記

(元)察罕申

愛其人以及其所經從所遊處,彌遠而親,久而益不忘,故覩河洛而思禹,見甘棠如見召伯焉,此一念之真也。乖崖張公有遺愛於崇陽,邑人祠之至今,嗚呼,可感也已。按公之終更而去也,民思之,生祠公于所建美美亭,春秋祭祀不绝。紹聖中,移置淨刹院。绍興復祠于美美亭。隆興二年,邑令陶楙以北峯亭亦公遺跡,乃徙焉,而命梵安浮屠主祠亭。郡志云爾。

今郡別駕白雲翁介其父老言曰:「美美舊有公祠,前令新亭而有祠廢。大德庚子,邑長改建社壝于亭前,因復立石,伐實係辭。」夫一念之不忘,則窮天地亘萬世而猶存,而不繫辭之有無也。居而惟恐其久,去而猶忌其復來,彼此何以行於人哉,有民社者可以監矣。仁人心也,吾以此心,彼獨無是心乎?所謂一念之真也,有民社者又可以勉矣。此吾所以重有感於斯也。因書以遺白雲翁,使刻之。

祠之成也,邑長馬合馬捐俸以倡,山長徐逢午、吴楚賢、葛文蔚、徐潮運、應斗、龔德英、葉桂、龍照之、耆老葛立之、劉時正董之。白雲翁者,武昌路總管府治中察罕申也。大德七年,歲在癸卯,冬十月望日記。【見《張乖崖事文錄》卷三。】

御製張詠惠民記

(明)

張詠字復之,濮州人。中進士第,以大理評事知鄂州崇陽縣。民以茶為業,詠曰:「茶利厚,官將榷之,不若早日自異也。」命拔茶植桑,民以為苦。其後榷茶,他縣皆失業,而崇陽之桑皆已成,為絹而比者歲百萬匹,民以殷富。淳化中,東西兩川旱,民飢,吏失救恤。寇李順陷成都,詔王繼恩充招安使,率兵討之,命詠知成都府事。時關中率負糧以餉川師,道路不绝。詠至府,問城中所屯兵尚三萬人,而無半月之食。詠訪知鹽價素高而廪有餘積,乃下其估,聽民得以米易鹽,民爭趨之,未踰月,得米數十萬斛。軍中喜曰:「此翁真善幹國事者。」遷知益州,詠以其地素狹,游手者眾,事寧之後,生齒日繁,稍遇水旱,則民必艱食。時斗米直錢三十六,乃按諸邑田税如其價,歲折米六萬斛,至春,籍城中细民,計口给券,俾輸元估糴之,詠奏為永制。其後七十餘年,雖時有災饉,米甚貴,而益民無餒色者。詠後官至太子中允,遷秘書丞、荊湖北路轉運使、樞密直學士、同知銀臺通進封駁、同兼掌三班院,加左谏淺大夫,拜给事中、户部使,改御史中丞,遷工部、吏部侍郎,年七十卒,贈左僕射,謚忠定。弟詵,為虞部員外郎。

士之施惠於人而欲使之無飢寒困苦之患,必視其受患之處為之經紀條畫,俾人得以享其利者,非賢守令不能也。若張詠之為崇陽令,民多以植茶為產,詠乃命去茶植桑,其後他縣榷茶失業,而崇陽之桑果得其利,民遂殷富。及知成都,寇至陷郡,城中乏食,聽民以米易鹽,於是廪庾充積而人賴以活。後守益州,民眾食艱,乃先為之儲蓄,雖遇歲歉而民無飢餒者。此蓋由其仁愛矜恤之心,出於一念之誠,故所至民被其惠,有非要名徼譽者之所能也。宜夫屢登顯仕,享兹壽考,生有榮名,没膺謚贈,上天之報亦彰彰矣。彼有民社,而貪殘虣刻、視民之疾患漠然不之恤者,視詠賢否何如哉?詩曰:種桑可富種茶非,米聽更鹽足活饑。儲粟更能防歲歉,蜀中多見士民歸。又曰:為官郡縣號循良,善政由來達上蒼。不獨當時蒙顯擢,没膺謚贈有輝光。

跋乖崖祠堂記

(明)達彦廣

拔茶栽桑,鑿山灌田,乖崖治崇陽之善政也,民到於今稱之。及其使荊湖,守成都,威震於不毛,信行於交子,則自崇陽之政基之耳。若危澶淵之擲,抗昭應之疏,平仲心服,子明愧死,而丁謂之姦、允恭之禍,亦必待公没後而作。噫,朝廷有正人,天下之福也。公之成就,當世為何如?記者以不登相位歸譏於時,余於四百年後亦云。洪武端蒙單閣,雨水後五日,括蒼達彦廣書於有有齋。時洪武六年,新構祠堂於北峯亭基,知縣親行。

祭乖崖文

(明)

繄昔前哲,出宰崇陽。鑿山引水,拔茶栽桑。有絲在篚,有禾在倉。衣食豐足,民賴以昌。惠及百世,報祀無央。兹建祠宇,北峯之岡。巵酒一奠,神其樂康。【以上三篇,均見《張乖崖事文錄》卷四。】

張忠定公像記

(明)劉球

古之君子,身没而德與光嶽俱存者,其浩然之氣,足致乎遠也。善養是氣,如乖崖先生張忠定公,蓋尤名實之著者乎!公之賢於人者,非有所外倚,能不動心而已。夫名,人所欲爭也,魁士舉以先,有德而不居,公之心豈名可動乎?色,人所好也,納二處子,勸懷歸者以娶而不御,公之心豈色可動乎?倉卒之變,人所難處也,遇眾倉卒擁拜嵩呼,亦下馬望京師呼拜息其譁,公之心豈倉卒之變可動乎?推其志之所操,精神之所存,雖堅如層城不足言固,眾如三軍不足言勇,鉅如九鼎不足言重,故身遏蜀亂,廷抑丁謂之奸,略無一毫難色者,心有定而浩然克極其體者為之也。氣足有為,故其政之嚴者恕,平者果,敏者詳,惠者信,無施不宜,亦其作於心者而不害之耳。

公於淳化、咸平中兩治蜀,蜀人始而畏之,中而安之,終而思之,及聞其没也,擁其像哭之,又為祠祀之,久而不衰。豈惟蜀哉?至今天下有志於古之士,猶皆仰公德。公之光及兹時而不泯,得非其浩然者所致歟!

公濮州人,諱詠,字復之,仕至工部尚書,其事蹟具史,其傳記具士大夫。球素慕公為人,及使蜀,謁公與秦守李冰、漢守文翁所合為三公廟者,退得公像,繼得同姓生谏,不知為公家藏本邪,抑其授蜀僧本邪?然考公手讚及趙翰林孟頫拜觀書,足以驗當時所傳。遂命工善繪者臨摹上石,期吾後人景先哲者共觀仰焉。迺記而繫之以辭,其辭曰:

於粲我公,宣烈于世。有定者心,無撓厥氣。惟其克一,厥氣是克。施德德茂,施業業崇。既恪而恭,亦嚴而循。推來遡往,如公幾人?公立于時,羣邪斂足。公來蜀方,坐殄亂略。蜀人懷公,喬嶽仰止。漢秦二守,罔克專美。願被餘休,四海以治。洋洋穹譽,公實我師。我秩蜀吏,拜公寢堂。載瞻儀像,玄冠褐裳。翼翼有容,曄曄有讚。浩然氣象,真兹想見。欲迪來觀,爰壽於石。繫之以辭,永昭厥世。宣德九年歲在甲寅,冬十有二月甲子,禮部主事安成劉球謹記。【《張乖崖事文錄》卷首。】

題辭

書小吴牋

(宋)蔡襄

蔡君謨嘗書小吴牋云:李及知杭州,市白集一部,乃為終身之恨。此君殊清節,可為世戒。張乖崖鎮蜀,當遨遊時,士女環左右,終三年未嘗回顧。此君殊重厚,可以為薄夫之檢押。此帖今在張乖崖之孫堯夫家。予以謂買書而為終身之恨,近於過激,苟其性如此,亦可尚也。【見《夢溪筆談》卷二五。】

題張忠定書

(宋)王安石

忠定公没久矣,士大夫至今稱之,豈不以剛毅正直有勞于世如公者少歟?先公年十七,以文見公,實見稱賞,遂易字舜良,時在昇州也。竊觀遺蹟,不勝感惻之至。【見《臨川先生文集》卷七一。】

題忠定張公書後

(宋)陳襄

忠定公生有大節,人至于今稱之。公之曾孫堯夫,為宛丘令,出公墨蹟二本,予讀久之,嗟慕無已。況功行偉卓,傳於後人口者,宜其不忘也。【見《古靈集》卷十八。】

題張乖崖書後

(宋)蘇軾

以寬得愛,愛止於一時。以嚴得畏,畏止於力之所及。故寬而見畏,嚴而見愛,皆聖賢之難事而所及者遠矣。張忠定公治蜀,用法之嚴似諸葛孔明。諸葛孔明與公遺愛皆至今,蓋尸而祝之,社而稷之。元祐六年閏八月十三日,過陳,見公之曾孫祖,以軾蜀人,德公宜深,故出公遺墨,求書其後。【見《蘇軾文集》卷六九。】

張尚書寫真贊并序

(宋)田況

九河張公詠,淳化、咸平中,兩被帝選,以全蜀安危付之。時寇孽之餘,民皆傷痍散流,生不自保,軍帥復恃功横驁,部下剽脅善良,禍甚於寇。公賞戮明果,復以其事密聞於朝,既而易帥旋師,民漸安輯,以至於治,德功茂於蜀表。噫!當救患庇民時,小為婾怠畏顧,則亂未涯也,非賢者處之,何以取濟哉?逮今諱日,遺老善士尚齋集於天慶觀,奠拜畫像之前。公嘗自為真贊,俾蜀人圖於觀之仙遊閣,其首云:「乖則違眾,崖不利物。」遂自目為乖崖公,雖外示貶損,而内有所激,故卒云「欲明此心,罪之無斁」,此其歸也。世人隨而稱之,豈考其實邪?予恐英聲異積久而湮曖,故作真後贊,并公之自贊,刊石觀中,以永蜀人之思。時皇祐元年十二月一日序。

前贊

乖則違眾,崖不利物,乖崖之名,聊以表德。徒勞丹青,繪寫凡質,欲明此心,罪之無斁。

後贊

乖不離正,崖弗厲公,名雖自貶,有激於衷。眾隨而稱,孰知其功,敢明公心,以馳無窮。【見《全蜀藝文志》卷四四下。】

乖崖公真贊

(元)王惲

堂堂益州,元精之傑。用智馭權,以氣逢節。在德克剛,得吏之訣。其救時也若乖崖而極經綸,其擿奸也不鉤鉅而洞窟穴。噫!太華之雲,清淮之月,豈無閑心?大廈火爇,較以出處,此兼善而彼獨索,宜公平生日新事業,皂裘褐衣,有將之威。我拜公像,清風凛而,悠悠九原,愛莫起之。【見《秋澗先生大全文集》卷六六。】